Thursday, September 28,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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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篱笆上的花

近日天气异常,连续好长的一段日子,大雨沱滂,太阳也老躲在云层里不露面。

今日难得是个大晴天,出去散步,走到附近高尔夫球场那条街上,空气里飘来阵阵熟悉的花香,循香走近细看,原来球场边篱笆那长长一排比人高的都是七里香和一大片在怒放的花儿,落花把地下铺上了一层白。我跑了过去,站在篱笆前,惊喜万分,深深地吸气……

童年第一次见七里香,那是在王家。王家院子长长的一排篱笆上种的就是七里香。七里香花白而小,香味浓郁,每回花蕾出现,多会有雨。而在雨夜,香氣常乘风飘得老远老远。花谢后结为绿色小果实,然后再从黄橙转为深红。

好长一段时间,我并不知道此花名字,一直称七里香为“王家篱笆上的花”。

我们和王家来往甚密,王家妈妈和我们妈妈是同学,王家大哥和我们大姐同班,而我比王家二妹大些,两家的三妹四弟五妹几乎都同龄。

小时候,我一星期有三天是去王家练琴 ,只有假日到王家是去玩的。

那是我们的快乐时光,大家玩捉迷藏,玩“一二三四五”,玩老鹰捉小鸡,或以剪刀石头布决定胜负,输的人追胜者。说起来,每回都是王家大哥、姐姐和我在玩;弹得一手好琴的王家二妹斯文秀气,不太跟我们野。只有偶尔和我到院子採篱笆上的七里香果实来玩,有时会把果实掐破,让流出的透明粘汁涂上指甲。

有年学校假期,我们妈妈请了她班上一位成绩优异的学生,到家里给我们补习。王家大哥也让他妈妈送来一起补习。姐姐和我是不太喜欢这位非常严肃,不苟言笑一板正经的老师,但上课也还不敢捣蛋。而生性好动的王家大哥可就不同,尤其当我们爸妈都不在家时,他像小猢狲似的爬高爬低,甚至爬上窗台,去逗我家高掛笼中的鸟。这一来,不单是把鸟儿惊得猛飞乱撞,还把老师吓得面色苍白,连声喊他快下来。而他,跟鸟儿说完鸟语,才慢条斯理爬下来坐回椅上,这可把我和姐姐乐得哈哈笑。补习完老师一走,我们一点时间都不浪费,不是在家后院看猫逗狗,就是打开一箱子的图书在翻看,再不然就开门出去在门口草场上玩,至到他父母来接他回家。

 “九卅”后,华校被封,我们两家的日子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接着他们一家离开了棉兰。

好长时间,非常想念他们。老问爸妈他们的下落,却无所知。

八十年代,意外地在异乡再见到王家大哥,心中的喜悦是无法形容的,那时大家都已经成年,捉迷藏的日子已成了历史。王家爸爸声音仍是宏亮如昔,王家妈妈依然优雅慈祥,久别重逢,大家都好开心。见到我那好动的儿子在爬高爬低,这回换了王家妈妈惊呼连连。

王家大哥有了美丽能干的大嫂,与我亦是老友,也有了可爱的小王们。两家虽不在同一個城市,各忙各的,但常有来往。

那是一个中秋节的早上,竟接到了王家大哥突然走了的恶耗,震惊万分,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我,没去送他最后一程,我们家姐姐和小弟都比王家大哥走得更早,亲睹妈妈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打击,我真的无法也不忍在那个场面见到王家二老。

时间不会为谁停下脚步,日子照样一天天的过去。那年在王家大哥长子的大喜之日。见到了王家三位妹妹,大家都非常高兴,但也有无限感触。看着大妹妹,仿佛看到了王家妈妈。此时我们都比当年妈妈的年纪更大了。

婚礼中看着英姿挺拔的小王,挽着他妈妈和新娘子,百感交集。

童年一段再无人可分享的快乐时光,随着七里香的香味,飞舞在空气中。

——作者:阿理(棉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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